文/吳欣芳

2000年聯合國人類住區規劃署首次提出「包容性城市」的概念,強調城市發展在經濟、社會、治理、文化等領域,無論每個人的性別、年齡、種族、經濟條件和宗教信仰,都應利用城市所能提供的機會以彌合城市鴻溝。其中,一個城市擁有公平正義的居住條件和土地使用,是建造包容性城市的重要因素之一。

台灣從2016年以來,也逐漸關注建構公平正義的居住環境,居住政策從過往偏重置產的購屋補貼和國宅出售,漸漸轉向「居住權保障」,積極興辦社會住宅和發展租屋市場,希望解決台灣多項的居住問題,如政府直接供給的安定住宅太少、租屋市場不被重視、老舊房子改建速度落後等。

在新發展主義模式下,大型土地爭先恐後開發,無情地抹去自然地景,摩天大樓、連鎖商店和全球知名品牌的購物商場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人們曾經心之所向的城市肌理,像是親密的社區生活或是在公共場域與鄰居互動的體驗,漸漸消失殆盡,而這樣最極致表現就是Ubiquitous Town(無所不在的城市),人民的居住權利被大型商業計畫給取代,卻忘記人類的根本需求是人際的連結,而非霓虹燈閃爍的刺眼招牌。

夏威夷大學都市與區域規劃系榮譽教授麥克道格拉斯(Mike Douglass)表示,當我們談到包容性的城市時,大多注重在物質層面的益處,但所謂的富足不只是物質層面,更重要的是靈性層面,一個包容性城市應該要展現的是在居住正義的實現和理想的公民社會,或者是更廣義的「同善共樂」。

獲得坎城金棕櫚獎的南韓電影《寄生上流》,用富人高級豪宅對比南韓特有的「半地下房屋」,凸顯貧富差距的問題。在南韓,只有15%的人有足夠的錢買房子,多數年輕人需要長時間存錢才能買下一套房。南韓政府為了提升國家的包容性,開始透過公共出租住宅,減少國人的居住挫折,以住居福利整合模式,協助社會弱勢族群或不同社經背景的人群共居。

南韓政府透過公共出租住宅,減少國人的居住挫折,協助社會弱勢族群或不同社經背景的人群共居。(照片來源 :snapwire/canva)

負責執行中央政府可負擔住居方案的「LH韓國土地與住宅公社」,從1990年代開始,供應管理近100萬套公租宅。在韓國,公租宅有幾項社會安全網的功能:降低租金負擔;降低市場進入門檻;穩定住宅市場;並且協助住屋者朝擁屋目標前進,這幾年除了追求公租宅質量外,LH韓國土地與住宅公社近期也專注提升住居服務。

LH韓國土地與住宅公社社長卞彰欽表示,自1990年代起,韓國政府針對特定社會背景與收入族群,如青年、新婚、銀髮與低收入家戶,提供105萬套住宅。到了2022年,預期韓國整體公共出租住宅數量將有200萬套。

但以目前的現況而言,韓國的公屋硬體設備並不足以回應更複雜的問題,例如身心障礙、失業與老年相關的經濟困難,或是雙薪家庭的托育需求,以及沒有家庭支持的單身家戶(如獨居老人議題)等,卞彰欽表示,除了追求更多可負擔的住宅外,如何更深入提升住居服務,解決高齡化、少子化和青年貧窮的問題,更是刻不容緩,現在他們也試圖與地方政府、非營利組織、地方運動者及社會企業合作,擴大並增加不同的受益群體。

做為亞太金融中心的香港因高房價,讓許多香港青年叫苦連天,一般的香港上班族必須付出將近整整20年的收入,才買得起一套普通約18坪的房子,因此在這樣艱難的居住挫折中,公共住宅也被香港視為最後的解方,造就香港擁有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公租住宅數量,以照顧最窮困三分之一的人口需求。

麥克道格拉斯認為,所有都市的住宅策略,必須考慮家庭中的改變,以東亞的社會而言,獨身人口、老年人口越來越多,人口流失和代間生活也是不可小覷的議題,如何提供更具創意的居住方案像是共居、合作住宅、青銀公寓或是結合「飢餓藝術家」與獨居銀髮族等等的需求及做法因應而生。

過去10多年追求包容性城市的新興運動百花齊放,越來越多國家的中央政府逐漸將權力下放給地方政府,其次,越來越多居民也與地方政府合作,積極參與這場運動,如參與式預算、促進街區活化的微型貸款,參與式藝術節等。麥克道格拉斯說,日本不再瘋狂興建博物館,而是舉辦大大小小的藝術展,例如「琵琶湖雙年展」,讓人文藝術促進街坊互動,美國則是透過公共市集,創造連結人們的最佳場域。

一個美好城市有公園綠地、便捷交通和高聳的嶄新大樓,但當大資本大舉進駐時,許多邊緣族群的居住需求,也容易成為首要犧牲對象。然而,一座城市的成功除了展現經濟繁榮,相信還有更多選項。

除了便捷交通和高聳的嶄新大樓,一個城市擁有公平正義的居住條件和土地使用,是建造包容性城市的重要因素之一。(照片來源:Luis Quintero/Pexels)

 


包容性城市居住政策國際會議

主辦單位:國家住宅及都市更新中心、OURs都市改革組織、社會住宅推動聯盟

時間:2019年9月7日

地點:集思交通部國際會議中心

 

封面照片來源:Pixabay/Pexels